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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星千:画家的异国情缘
发表时间:2009/3/2 14:47:41    浏览量:2349次    作者:    来源:

   A章: 骑车收获牵手之爱

  22年前的那一天,叶星千从体育用品商店驮回了一辆沉甸甸的自行车。正是法国人蜂拥出城度假的夏季黄昏,巴黎街头几乎清一色外来游客,没人注意扛着纸箱行色匆匆的这个中国人。他风一般卷过,年轻,瘦削,留一头长发。来法国3年了,终于有了允许歇工的两周假期。他出了工场就去买山地车,2千法郎的月薪一下花去了1千2。他把余下的钱塞进兜,什么也不盘算就准备出发。

  他是要出去写生。憋了3年,做梦都盼这一天。可他不认路,又说不来法国话,单枪匹马恐怕连大巴黎的经纬圈都拱不出去。只好厚着脸皮混入原是一帮艺术青年自发组织的轻骑车队,权当一名殿后的哑巴。出发之后,才知道一路行走的区域是诺曼底。他从未骑车旅行过,照样肩着背囊,后架捆了帐篷,一天100公里,然后风餐露宿。夏季的夜幕总是亮到很晚,他就坐在低矮的山坡上,吸吮着大西洋的风,把风姿绰约的小镇、麦地、牧场还有树林间穿行而过的流水一幅幅搬到纸上。诺曼底的美把他的心撕扯得疼痛而温暖。

  叶星千是个天生对色彩敏感的人,眼前的浓绿和金黄恍若记忆里的家乡。他的家乡叫乐清,交错的石板小街,纵横的河道,也有诗意之美,却没拴住他的心。15岁,他就北上去了苏杭,去了上海,游历拜师,想让自己成为写意自然的画家。之前他学过雕刻,画过像谱,被民间乳汁喂养着,大了些,便一心扑扇羽翼脱了俗常而去。再大些,也就20岁,苏杭同样留不住他的脚步了,一张机票就把自己捎到巴黎。下飞机,干瘪的裤袋里只有一张贰佰法郎纸票。然后白天替别人打工,夜晚5个人挤在20平米的单身公寓睡觉,人就像困在笼里的鸟,欲飞不能。可他竟一点都不沮丧,照旧窝着背蜷着腿画素描,逮住什么是什么,连手纸也画出了人体的骨骼与曲线。

  所以,在诺曼底的清晨或黄昏,无论他作下什么画稿,积累与心得都会叠印其间,告诉别人也告诉自己,过去的三年并不是荒废的。于己,是欣慰;于别人,就是钦慕了。

  这个别人是个漂亮的犹太裔法国女孩,叫诺爱乐,业余管弦乐队小提琴手。她毕业于法国东方学院汉语专业,还去天津南开大学留过一年学,汉语说得十分流利,是车旅中唯一能与孤独叶星千交谈的人。有时,他们甚至都不交谈,一个拉琴,一个画画,简洁明了的心声就附丽于画面与乐章迂回表达。热烈了,熟稔了,男欢女爱就在一日日飞驰的车轮下催化、抵达。不期然不经意的夜晚,两顶帐篷合二为一。

  其时,叶星千似乎并不具备谈婚论嫁的条件,他什么都没有,正式职业,钱,住房,甚至连人也是个“黑人”。而诺爱乐,叶星千没有的她都有,研究生学历,一手好琴,四国语言,还有美貌,还有富足的家庭。但姑娘心仪的是画家这个人,其它都变成题外之话。浪漫国家以人为本的价值观呈现出令人感慨的诸多好处来。虽然诺爱乐父母期待的女婿本该是信奉犹太教的犹太裔男孩,女儿执意要嫁中国人,也就随她去了。女儿对中国的狂热做父母的怎会不知道,自学中文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属于中国了。

 B章:穿梭于抽象具象之间

  或许真是宿命,叶星千觉得自己在瞬息之间浮出了水面。被一个女人的接纳等同于被一个国家的接纳,过去的三年他其实什么都不是。爱情把所有幸福生活的资源都带给了他:一个有家不再流浪的男人。一个堂堂正正的公民。一个健步起飞的新锐画家。叶星千的感觉好极了。

  当然他也深知,生命的承担是万变不离其宗的要旨。生存问题不解决,画画与拉琴只是想象的华丽与奢侈。他与新婚的妻在彻夜不眠的灯光下坐了一宿,面对琴谱与画架,讨论的却是如何成立公司的话题。他们决定到中国天津设厂,为法国乃至欧洲的时装名牌设计加工服饰与配件。妻是学国际贸易的,又有犹太人天生的经营头脑,知道该怎样来运转未来的公司。他呢,有手里的这杆画笔,又有越来越看好的中国背景,似乎也没有理由气馁。可是,当他俩终于成熟这桩珠联璧合时,心里却有隐隐的失落。相对于温饱,艺术总要朝后退退的。

  好在,叶星千对画画的爱好并不来自功利胁迫,如同他的血质,是与生俱来的狂热。况且他的画家头衔也是自诩的,原本就未“专业”过,继续“业余”就是。于是,他把自己的日子掰成两半,一半是服饰公司的老板,设计师,另一半才是画家。白天对他是具象的世界,他设计帽子、围巾、手套、腰带以及头饰、挂件的图样,深得时尚名牌青睐;一到夜晚,他不再是他,而是嗅觉灵敏的一个捕手,物质世界的万物都在他的感知中抽象为光色的画面,而任何画面表达的题意只有一个,那就是生命的跃动。他画得太多,画得太快,有时竟是词不达意慌不择径的状态。于是他强迫自己停下来,久久伫立在诸多博物馆诸多艺术大师的杰作前,开始思考自己的探索之路。

  都说西方绘画的视觉灵魂是色彩,中国绘画的欣赏命脉则是“笔墨”。叶星千有着自己的理解。难道前辈大师林风眠的彩墨,刘海粟的泼墨泼彩,张大千的墨彩交辉不都是中国画色彩复兴的一种极致?叶星千的跨国情缘让他时时都在两种文化的碰撞交融间,视野在变,生活经验在变,审美的纬度经度也在变,归结到画,是被色彩激活了。那时,他只作国画,作油画是后来的事。他希望自己有一个蜕变,就像马蒂斯找到东方的线条,毕加索找到非洲的原始雕刻。他的自我期许很高,所以胆敢攀巨人的肩膀。于是,他画作里的元素变了,变得丰富而丰满,具象隐退了,色彩站到了前沿。他后来创作的一幅作品题为「交响」,大气磅礴,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可以视为色彩与色彩的交响,色彩与笔墨的交响,大千世界与内心情感的交响,东西方艺术元素的交响。

  他被画界发现。1988年,他的「葡萄国掠影」、「升华」、「云」、「红梅」4幅作品入选法国青年艺术家沙龙,参加世界各地巡回联展,其后顺理成章成为该协会常务理事。筛选于500参选者的38名艺术家中,他是唯一的中国人。这个以推介新人为目的的法国青年艺术家协会已有半个多世纪历史,曾孕育了米罗那样的世界级艺术大师。该会主席吉利-萨巴格先生对叶星千的评价是:一颗新星在巴黎上空冉冉升起。两年后,他受邀上海美术馆举办个展,国内媒体评价他的画是“用现代语言描绘广阔的世界”。

  他一发而不可收,走马灯似的穿行在大大小小的画展中,诸如蓬皮杜文化中心「现代艺术展」,日本大阪「第11届国际现代绘画展」,法国电讯之王阿尔卡特为他在斯坦斯堡举办的画展,「世界华人书画展」,北京中间艺术馆个人画展等等,最多时一年连续开8次画展。那时公司已在天津设厂,生意很好,他便来来回回频繁地两地飞行,乐此不疲,作品也因此多了俯视的感觉,飞扬的感觉。

  他很少卖他的画,妻诺爱乐也从不拉琴卖艺,挣钱别有途径,所以他们是自由的没有羁绊的艺术家伉俪。自由等同于幸运,叶星千对此满意。然而有一次,某家先锋画廊为他与几位朋友开了个合展,他心血来潮,画了100张小尺寸的抽象山水花卉,不裱,不框,就三角旗似的夹在绳上。结果,一天内居然卖了80多张,一张30欧元,还挺有市场,弄得他自己也傻了眼。

      C章:寻常生活的甘苦滋味

  回到画家以外的寻常生活。

  叶星千喜欢文学地概括东西方绘画的分野,水墨画是诗,是散文,油画则是小说,故事。我忍不住就想问他,那么你和诺爱乐的生活呢?是诗,还是小说?

  叶星千嘿嘿一笑,笑里几分率真,几分世故。率真是画家的率真,世故是商人的世故。其实我知道,无论诗还是小说,都有个起承转合的过程,即便结局完美。一桩婚姻,尤其是跨国婚姻,由于地域迥异、宗教差别,文化碰撞在所难免。

  他点头称是,然后给我举了两个例子。

  生活稳定富裕以后,叶星千把乐清的父母接来巴黎小住。刚到那天,妻预习了中国礼数见过公婆,令老人满足而满意。随后诺爱乐端来托盘为公公敬酒,杯是精致的水晶杯,酒是上好的威士忌,姿态也是礼貌周到。老人的脸却阴晴不定,有了愠色,回头逮住儿子就说,瞧你讨的洋老婆,就给你爸倒出杯底的酒,恁小气!叶星千哭笑不得,这是烈性酒,都这么倒的,又不是啤酒,还给您倒出一满杯来?偏妻也听懂了,自然是不开心,暗暗嗔怪公公老土,不谙西方礼仪。

  还有,妻的家族是犹太人,自然信奉犹太教。犹太教教义深严,一般是不接纳异教徒与无神论者的,即便家庭聚会也同出一辙。更有甚者,异教徒碰过的餐具都要扔掉。为了尊重妻子的宗教信仰,也为了家庭融洽情感和谐,从小亲近佛教的叶星千也就改辕易辙,不论陪妻儿家庭聚会还是去做祷告,也都入乡随俗,头上扣顶小帽,打扮成虔诚的犹太教徒,跟真的一样。没人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但诺爱乐是清楚的,丈夫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和孩子,虽然自始至终他都不会皈依犹太教。

  叶星千说,诺爱乐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为什么就不能回报点滴?

  就这样,20年岁月流逝而去,叶星千的人生与他的画一样,从生涩走向成熟。现在,画家的两个混血儿子都长成了大小伙子。一个20岁,爸爸的遗传多一些,趋向于东方人的脸。一个16岁,妈妈的遗传多一些,趋向于西方人的脸。两个儿子都很优秀,基本能说法、中、英、德、日五国语言。老大在巴黎上大学,学国际贸易,同时又在北外学中文,课余兼教法文,前月挣下不少钱,还替中国爷爷奶奶买了平面大电视。老二上高中,学业优异,还是曾经入选国家队的少年手球手。音乐方面,兄弟俩都承继了母亲的天赋,老大弹一手好吉它,老二干脆就是钢琴8级。不过叶星千还是有点小遗憾,两个孩子都对光与色彩没有父亲那样的狂热。

  可是,没有遗憾的生活还叫生活吗?(作者:鲁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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