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孔南,1952年9月19日出生于乐清虹桥镇凰岙村的一个农民家庭。
1966年初中从虹桥中学毕业,随着“文革”的爆发,在家务农,1974年被推荐到浙江农业大学农学系,成为工农兵学员,毕业后回乐清工作。后又报考浙江农大读研究生,1981年获硕士学位。1989年赴澳大利亚留学,1993年获得植物生物细胞学博士学位,接着去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生物学院从事博士后研究。
在国内期间,他先后出版了与同人合作的专著《水稻辐射育种》和《植物辐射遗传研究进展》等。发表论文45篇,其中17篇获得浙江省优秀论文。1994年后,他在国外十多种专业杂志上发表30多篇论文。他将大白菜子叶的AA基因组从原生质体细胞培养成功,并再生成植株,使之结出种子。这是被国际生物工程领域公认的难题,所以被称为“植物克隆”工程。他还多次把油菜的AA基因组和C组基因培养成功,又解决了一个新的难题。他的关于植物细胞分裂再生课题成果被众多国家生物专家所采纳应用。
现在他为澳大利亚昆士兰大学免疫和癌症研究所实验室主任,从事生物医学研究。他是世界上第一个提出乳头病毒可能是引发人类子宫颈癌假说的科学家。
一天,有两位老人在聊天,以两位邻居的晚景为例,讨论子女与人生的话题。
一位邻居的儿子在美国获得了博士学位,功成名就,还有别墅,而博士的父亲独自一人,居住在家乡,有病有痛没有亲人侍候。儿子也孝顺,只是相隔千山万水,无暇抽身护理在侧,只得请了保姆代劳。
另一位与儿子一起在小巷口摆摊修理自行车,虽然干得也劳累,可是每天晚上收工之后,喝上一杯冰啤酒,活泼可爱的孙女绕膝撒娇,享受着天伦,其乐无穷。
到底哪种人生结局是幸福的呢?聊天的老人各不相让,各说各的好,各有各的理。其实,他们都是在理的。俗话说,忠孝难两全嘛。
而赵孔南却是另类,他不仅学术成果累累,而且十分孝顺,人们称他是位孝顺的博士。
“孝,德之始也”,“百善孝为先”,孝敬父母不仅是做人的起码道德,是道德之基,立人之本。小时候读过朱德的《回忆我的母亲》一文,他以深情的笔触赞颂了母亲的高尚品质和对母亲的无限挚爱,至今记忆犹新;陈毅回四川老家探母,执意要给瘫痪在床的母亲洗衣服。这些孝敬父母的故事也在我们的生活中流传。
就在采访赵孔南之前,我们在酷暑下来到了乐清虹桥镇凰岙村赵孔南的老家,采访了他八十多岁的父母和妹妹赵孔芬。他家的门口有一株参天大樟树,也许有百年树龄了,庇护着他家的庭院。采访中,妹妹赵孔芬说起自己的二哥赵孔南,第一句就说“我二哥是个很孝顺的人”。她说,二哥的孝顺说起来别人是不相信的。他几乎每年都要回来探望父母,回到家中他不仅为父母煮饭烧菜,还给他们洗衣服。近年来,母亲身体不好,他就时常来电话提醒母亲要去医院了。
为了让我去上学
虹桥到乐清县城这条路
我母亲来回走了上百趟
《诗经》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爱父母应该是一切爱的开始。我从他妹妹的话语中明白,赵孔南有今天的成就与他对父母的爱、对事业的爱、对人类的爱是一脉相承的。于是,我们的网络采访也从他孝敬父母开始。
金:赵先生,您好。我已去您老家采访您的双亲,老人们的身体都不错,特别是令尊,87岁高龄仍很健康。他们异口同声说您是很孝顺的儿子。您母亲还说,当年您从浙江农业大学毕业,本来可以分配到杭州机关工作,您是听从了母亲的意见而回到了乐清,因为您母亲不愿意您离开她太远。您自己是如何看待做个孝顺儿子的?
赵:当时确实是听了我母亲的意见而要求分配回到乐清的。事情是这样的。我是66届初中生,毕业时碰上了“文革”停课闹革命,我也失去了读高中的机会,只能在生产队务农,而且一干就是8年。可是我喜欢读书,每天晚上在昏暗的菜油灯下看书至深夜。说起来也许有人不相信,当时我们家还没有电灯,用的是菜油灯,为了省钱还只能用一根灯芯,我就这样自学了“文革”前的高中课程。
1972年,开始推荐“工农兵”上大学,我母亲看我喜欢读书,就自告奋勇上县城找有关部门推荐我。那时,虹桥到县城是3毛钱的车费,可是我的母亲舍不得花,就徒步上县城。我参加了考试,开始两次均因我外公是地主成分而无缘上学。母亲还是继续走,这样来回走了上百趟,当时县里的一位领导看到我考试成绩不错,在生产队为虹桥农技站培养过绿萍,到各生产队传授过经验,因而同意我上了浙江农业大学,成了农学系的工农兵学员,那时已是1974年了。你说,我毕业后怎么能不听母亲的话呢。于是,回到了乐成农技站工作。
其实,后来我还是离开了老家,而且相隔千山万水,远在天涯,说不上是孝顺的儿子啊。
我在家务农时
喜欢文学
读研究生是人生的关键
金:听您母亲说,今年5月份您回国探亲,正好她生病住院,而您拒绝了一切交往,一心一意在医院里陪了两天,是尽了孝心了,实在是难得啊。
看来您读大学的专业与您的爱好是相符的。后来全国恢复高考之后,您报考的研究生专业是不是还是农学?
赵:不是的。其实,我从小喜欢文学。在家务农的时候,我沉醉在《史记》、《吕氏春秋》、《诸子集成》之中。每天早上起来还背唐诗宋词,现在我的记忆里还有几百首。推荐上大学,当时有书读就不错了,首要的任务是改变生活状况。至于读研究生专业,那也是因为我读过这个专业,而且成绩也不错。1977年,我已经在乐成农技站工作了,听到有报考研究生的消息后就去报名。当时乐清有11人去报考,录取的只有我和袁泽仁(后来的温州师院教授)两人。读研究生对于我来说是人生最关键的一步,可是又很不安分,折腾了许久。
1981年,研究生毕业后,我先在浙江省农科院原子能应用研究所工作。1986年受国家派遣赴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做客座研究员,2年之后,回国参与组建浙江农科院生物技术研究所,我任副所长。翌年,我再度赴澳大利亚,在澳大利亚国立大学读博士,1993年获得了植物生物细胞学博士学位。之后,又去了美国,在明尼苏达大学生物学院做博士后研究。完成后,我又回到了澳大利亚,进入了昆士兰大学免疫和癌症研究所乳头瘤病毒实验室。
世界上只有两名科学家
在乳头瘤病毒研究领域中
取得成绩并作特别讲座
金:我对您的专业不懂,但您从农学到植物细胞学又到后来的昆士兰大学免疫和癌症研究所实验,开始了医学科学的研究,并且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提出乳头病毒可能是引发人类子宫颈癌假说的科学家,这在学科上是否有着内在的联系呢?
赵:这也很难说。我认为,大学教育还只是培养学生职业能力阶段,离开了大学之后,关键是在新的研究领域得到进一步的提高,才能获得更大的成功。这取决于科学家的个性和学识。
我是2002年首次提出乳头病毒可能引发人类子宫颈癌假说的,因为乳头病毒下生命中期中,其单细胞真核与高等生物相似。
我的这一假说被世界各国科学家认可,并在国际杂志,包括《分子生物学与进化》、《人类基因治疗》、《基因》、《科学世界》、《医学科学箴言报》等杂志报刊上发表。因此,我也经常应邀参加国际学术会议。记得去年,我应世界卫生组织邀请在日内瓦作《探讨人类乳头瘤病毒的l1抗原》的讲座,对此,我感到自豪。因为世界上只有两名科学家在人乳头瘤病毒的研究领域中取得成绩作特别讲座。在会议上,我还被确定为世界卫生组织的临时顾问,协助起草有关文件,以保证对人类乳头瘤病毒疫苗的安全和疗效。
金:您主攻的“宫颈癌”和“乳头瘤”研究对人类是一大贡献,天下还有不少人遭受这一病痛,人们翘首以待得到良药。那么还要多少时间能把这一难题攻下?
赵:去年7月,我们已经对人类乳头病毒疫苗进行了检测,为期15年,要在小鼠模型与人体三个阶段的临床试验,然后投放市场。现在科学家们在这一领域的重点放在发明人类乳头病毒疫苗,可以用来预防治疗妇女子宫颈癌及其他癌症所致乳头瘤病毒感染。
超强记忆力
取决于人们
对这件事的兴趣
金:这个时刻,是人类的美好时光,人们会牢牢记住的。听您妹妹赵孔芬说您记忆力超群,特别好。她给我举了两个例子:当您还在务农时,生产队里有40多种种子,分别装在不同的袋子里,播种时社员要分辨不同的种子下种,往往要打开袋子辨认,可您只要看过一眼,不需第二次打开袋子就能分清哪袋是什么种子。还有,您在丈量土地时,您不仅能完整地记住每一块土地的丈量数据,而且还能迅速口算出土地的面积,而且丝毫不差。我想请教您,您对提高记忆有什么绝招吗?
赵:记忆力好,取决于人对这件事的兴趣。如果你觉得你有兴趣,你会自己做这件事,那么你可以记忆深刻,永远记住。反之,你不能集中注意力,就不会有很深的印象。我的性格使我有好记忆力,因为我想做的事,要求自己做得最好。在故乡我当了8年农民,但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低下,更不难过。记得我19岁时,我是10分的正劳力,而有的农民还得不到10分。平时,我有很大的兴趣去阅读书籍,我总是默默背诵着,所以我记得很多。
想为家乡做点事
接纳温州医生到澳洲工作
考虑在国内建立实验室
金:我想,用心、勤奋是成功的保证。记忆力也同样是这样的。您同许多温州人一样乡情特别的浓厚,听说您现在温州医学院、山东大学和西安交通大学担任客座教授,今后对支持家乡建设还有什么新的打算?
赵:我热爱家乡,很想为家乡做点什么。近年来,为了培养更多的年轻科学家和技术协作,我们正在攻克癌症领域的协作。目前已接纳了温州医学院几名教授和医生来我们这里工作,并在考虑在国内建立实验室。
金:最后一个问题是,请谈谈您在澳大利亚的家庭?
赵:我有一个非常美满的家庭。妻子、女儿和我,都是全职工。我们都很忙碌,我们也很开心。
在人类社会中,不论地位多高,尊重父母和老人是同样的。不同的家庭,不同的社区乃至到社会和国家,任何人没有理由不尊重和照顾自己的父母。我的父母一生抚养我们六个子女,今天回想起来,在40多年前我的父母是很有长远眼光的。那时我们并不富裕,可他们就希望自己的六个孩子都去上学,并节省每一分钱,千方百计创造机会让我们接受教育。正因为这样,才有我们今天的成功。